第30章 醉酒
既然确定姑姑得了千年灵芝,沈云翘当日午后就进宫了一趟。
在宁寿宫里，她看到了漆盘上，色泽紫红,散发着淡淡药香千年灵芝。不过千年灵芝调配成药得要两日时间,可这意味着，两日之后，姑姑身上病痛能消失大半，长命百岁很难,但多活上十几二十年没问题。
花嬷嬷一脸喜色。
太后靠在床头,喜色中则藏着一抹忧色,“不知陛下为何忽然将千年灵芝送来了。”
花嬷嬷眼神在屋子里环了一圈，见没有外人才道：“许是这次陛下遇了刺,准备积些福德。”
沈云翘见状,也跟着这样说。
太后心里思索了一番,刘曜已然大权在握，康远侯府没有任何可以利用地方,得了灵芝,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也不在多想。
两日后，沈云翘又进宫了一趟,这日是太医调配好药,太后需要服用日子。当然了,只服用一天是不够，得连用上四日。
第一天姑姑服用药后情况不显,可翌日沈云翘再进宫时,姑姑淡白唇瓣上终于浮上一抹红,虽然红很淡，但姑姑说，身体没有往日那般沉重酸痛。
沈云翘登时松了口气，这千年灵芝果然对姑姑身体有效。
黄昏时，离开宁寿宫时候，沈云翘脚步都带着轻松愉悦。
而当她途中遇见刘曜时，更是用了有史以来最灿烂微笑，“臣女参见陛下。”
刘曜今日一件绯红色大袖龙袍，头发以紫玉冠束在脑后，端是俊美过人，眉目如画，看见沈云翘如此一幅神态，他勾了下唇：“沈云翘，你今日心情很好啊？”
沈云翘点了点头，“是啊，得多谢陛下赏赐千年灵芝，让太后娘娘和病体康愈。”
刘曜唔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沈玉翘真诚道：“你大恩大德臣女一定会记在心里，没齿难忘。”
刘曜啧啧两声，“朕这么大恩德，你就嘴上谢谢吗？”
沈云翘一愣，眯了眯眼道：“那陛下想要臣女如何报答？”
“如何报答还需要朕这个恩人来思考吗？”刘曜说。
沈云翘斟酌了一番，“那不如臣女请陛下用顿午膳？”
刘曜道：“定好时间地点来宫里告诉朕。”
沈云翘微微一怔，这么容易就打发了，她刚刚只是试探地提了下呢，毕竟民间感激人除了用膳就是送礼了。
“沈云翘，你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请朕吃吧？”刘曜语气变得微妙。
“这怎么可能呢？”沈云翘笑了笑，用特别诚恳语气说，“臣女巴不得多请陛下用几顿膳。”这是真心话，刘曜给了她姑姑千年灵芝，别说一顿饭了，就是一百顿她也愿意请他吃。
沈云翘出宫之后，搜索了一番，最后定下了请刘曜用膳地点。
两日后去皇宫里探望姑姑时候，顺便去乾元宫告诉了他。
三日后，则是沈云翘和他定好日子，她本来在想怎么自然地不要听燕跟着，恰好，这日听燕有些不舒服，她就用去妙如春医馆理由，独自出了府。
出了府之后自己雇了马车，去了翠玉湖边。
翠玉湖是京郊一座湖，正如名字所说，翠玉如洗。正逢夏日，河面上凉风习习，在坐在画舫里赏美景用美食，十分惬意。
沈云翘到了湖边还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缓步而来刘曜。
刘曜今日穿一件靛蓝色阔袖锦袍，袍角绣着流云暗纹。墨发一半用羊脂玉玉冠束起，一半垂在脑后。靛蓝色是清雅沉重颜色，然而被刘曜那如工笔般精致华美眉眼一衬，自带几分惊心动魄琉璃艳色。
长果然是俊美，沈云翘心里感慨一声，向他大步走去。
到刘曜跟前，没等沈云翘开口，刘曜看到了一袭淡紫色对襟襦裙，快步走过来沈云翘，皱了下眉：“你怎么今日还戴着面纱？”
语毕，刘曜伸手去扯她面纱。
沈云翘今日确戴着面纱，淡紫色，蒙着她下半张脸，只漏出那双水汪汪杏眼在外面，见刘曜要扯掉自己面纱，沈云翘后退一步，连忙护住，“不准扯，太阳太大了，我怕把我自己晒黑了。”
刘曜眉梢轻动，“是吗？”
沈云翘道：“当然是了。”她眼睛完成月牙形状，“好了，我们快上船吧。”
沈云翘和刘曜上了画舫，画舫左右两侧都大敞窗户，悬挂竹帘。站在画舫窗边，不用去船板上就能欣赏到翠玉湖两侧秀丽风景。
店家还贴心地配备了鱼食，沈云翘往湖里扔了些，不多时，就有好几尾鲤鱼游过来。
沈云翘对刘曜道：“你看，还可以喂鱼。”说完，沈云翘眼角眉梢都带着兴奋，“等会儿我们用过午膳，还可以要条小舟游湖采莲蓬呢。”这条画舫是中形船只，和小舟截然不同，翠玉湖东边有一块荷叶地，画舫是过不去。
刘曜立在沈云翘身边，沈云翘上了船倒是解了面纱，露出漂亮精致下半张脸。刘曜看着她，闻言挑了下眉，“沈云翘，该不会是你想划船，才把请我用膳地方定在这吧。”
“没有啊。”沈云翘神色真挚，“我是真觉得这儿环境清幽，地方雅致，你肯定会喜欢，才定在这儿呢。”
话落，沈云翘语气软软地问：“你不喜欢吗？”
刘曜伸出手，捏了捏沈云翘脸，“你说我喜欢不喜欢？”
沈云翘顿时连忙叫痛，刘曜这才松开她。
沈云翘揉了揉自己白白嫩嫩脸，正想开腔，忽然瞥到对面画舫窗口站人，她脸色一变，她再看了看，赶紧背对窗户而站。
刘曜疑惑地看着她。
见刘曜半张脸依然对着窗户，沈云翘忙不迭道：“你快过来，不要站在窗边，对面好像是昌青公主。”
沈云翘没想到这么巧，在画舫上吃个饭居然能撞见昌青，也不知道昌青公主刚刚看到她和刘曜没有。
刘曜转过头往对面画舫看去。
沈云翘见他不仅不躲，反而还迎着对面窗户看过去，忙转过去，三两下关上窗户。
刘曜看着沈云翘动嘴，语气不虞，“和我用膳，你很害怕被别人发现吗？”
确定这面几扇窗户都关上了，再也看不到对面画舫，沈云翘这才有心情回答刘曜话，她点点头：“当然了，这传出去不好解释。”
刘曜看了沈云翘一眼，忽然又要伸手去推眼前窗户。
沈云翘心里一急，忙拉住刘曜手腕，将他往酸枝梨木膳桌上扯，“上菜了，我们快些用午膳吧。”
刘曜目光落在沈云翘抓住他手腕上，瞥了她一眼，终究没使劲甩开她，被她半拉半拖地扯到膳桌前。
这些菜都是刚刚沈云翘和刘曜站在窗边赏景时送来，画舫大，厨房就是画舫后面，方便客人随时点膳加菜。
沈云翘坐在凳子上，拿起白玉酒壶，亲自给刘曜倒了杯酒，“先尝尝这个酒吧，这是绿蚁酒，味道甘冽清澈，听说很好喝。”
刘曜定定地看了沈云翘一会儿，方才端起酒杯，轻抿了了两口。
沈云翘见刘曜喝了酒，微微松了口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先尝了一口，味道清冽，烈意不浓，回味还带着股甘甜。
好喝酒，她把这杯酒一饮而尽。
见刘曜没动筷子，沈云翘殷勤地拿起筷子，亲手夹了一块鲜嫩火腿，放进他瓷碟中，“你尝尝这个火腿，听说是腌制了三年江南火腿，滋味鲜美。”
沈云翘眼睛弯弯，眼神里充满了希望他赏脸恳切，刘曜咬了一口。
“怎么样？”沈云翘期待地问。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刘曜说。
沈云翘自己夹了一片火腿吃，果然味道鲜美，正准备邀请刘曜尝一尝其他菜色，这个时候，夹板外传来一阵骚动声。
沈云翘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声音。
片刻后，守在夹板外赵得到信敲了敲门。
刘曜皱了下眉，让他进来。
赵得信入内，神色恭敬地说：“陛下，昌青公主求见。”
沈云翘刚刚还祈祷是她看错了，对面那个影子不是昌青，然而听到这句话，希望落空。见刘曜正要张唇，沈云翘压低声音说：“不要让她进来。”
刘曜眯眼盯着沈云翘，他忽然明白了沈云翘今日为什么戴着面纱了，敢情她是怕有人撞见他和她一道用膳啊。
刘曜冷声吩咐赵得信，“让她进来。”
赵得信应诺，转身便要出去，请昌青公主入内。
见自己阻止不了昌青公主入内，沈云翘赶紧起身，画舫很大，除了用膳膳厅，后面还有两个小间，供客人休憩，她准备去里面躲一躲。
只是刚走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抓住了：“不准走。”
沈云翘低下头去掰刘曜手指，刘曜力气看似不重，五根手指像是铁皮一样焊在她手腕上，沈云翘声音发急，“你给我松开。”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传来清脆吱哑声响。
刘曜对上沈云翘着急眼神，缓缓地松开了桎梏住她手。
然而此时，沈云翘想躲起来不可能了。
昌青公主走了进来。
沈云翘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目光射在了她身上。
她抬起眼，便看到容貌俏丽昌青公主。
昌青公主瞅了她眼，眼神便落在了刘曜身上，笑着问道：“皇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曜笑着看了昌青一眼，问：“朕在哪儿需要和交代吗？”
昌青语气一凝，她微笑道：“当然不用。“
她目光落在沈云翘身上，问道：“沈姑娘怎么也在这儿？”
既然已经被昌青看到了，就没什么好藏了，毕竟沈云翘主要是怕麻烦，而不是怕别人看见。
但解释也没法解释。沈云翘想了想，学着刘曜口气道：“臣女去哪儿，也不必告知公主吧。”
刘曜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昌青脸色则有些难看，她眼神愤愤地盯着沈云翘，难不成沈云翘真把他皇兄勾引到手了？
她刚刚站在对面画舫都看到了，她皇兄对沈云翘姿态很是亲密，甚至都上手去捏她脸了，她皇兄何时对人有过这种举动？
想着间，就见刘曜道：“昌青，你退下吧。”
昌青才不想现在就退下呢，她还没打探清楚她皇兄和沈云翘到底是什么关系，“皇兄，我……”
刘曜掀起眼皮，看她目光有些凉。
昌青顿了顿，语气不甘态度却很柔顺，“臣妹告退。”
昌青公主很快就离开了，见她离开，沈云翘盯了刘曜一眼，在她位置坐下，微微侧着身子，自顾自喝酒吃菜，也不吭声。
刘曜见状，主动伸手将她酒杯倒满，“这绿蚁酒味道确不错，你再多喝点。”
细细酒流落入白瓷酒杯里，沈云翘神色有点不开心，声音闷闷，“你为什么要昌青进来。”她都说了不要昌青进来了。
刘曜道放下酒壶，语气平静：“我和你用膳，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沈云翘不知道刘曜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理他了。
刘曜见她如此，叫了她一声，“沈云翘。”
沈云翘语气恹恹地嗯了一声。
刘曜扯了扯唇角：“你再这样，我就要……”
沈云翘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她忐忑地看着刘曜，“你就要做什么？”
“就要带着你站在窗边，让大家看一圈。”刘曜勾了下唇，语气含笑道，“说不准还能遇见几个认识你我人呢？”
沈云翘：“……”果然是个大坏蛋！
她沉默了瞬，然后殷勤地拎起酒壶，“陛下，臣女给你倒酒。”
刘曜端起她倒酒一饮而尽，刘曜仪态太好，那种好不是循规蹈矩训练出来端正方雅，而是自在随行间惬意慵懒。
他薄唇微张，微绿酒水滑入喉间，酒润湿了他唇，增添几分艳色。他喉结也是美人喉结，突而不锐，精致而不秀。喉结微微滚动，酒入腹中。刘曜直起身将酒杯放在膳桌上，眼神落过来。
凤眸漆黑深邃，宛若无星无月深夜。可深夜寂静幽秘，有太多值得去追寻故事。
沈云翘心跳漏了一拍。
讨厌是讨厌，但这张脸太好看了，看着脸怒气就能淡一些。
“嗯？”见沈云翘没动，刘曜发出一个轻而缓音节。
沈云翘回神，给刘曜再倒了一杯酒，“再喝点。”
刚把酒倒满，侯在夹板外赵得信又敲了敲门，刘曜蹙眉让他进来，赵得信进来后道：“陛下，平王妃说刚刚看到了你，想要来给陛下请个安。”平王妃是陛下长辈，论起辈分，刘曜可称呼她为一声婶娘。
沈云翘拎着酒壶一愣，平王妃？怎么还有个平王妃？今儿到底有多少皇亲国戚在翠玉湖上撞见了刘曜。
她看向刘曜。
刘曜也看向她。
沈云翘再度露出祈求神色，“不要见。”虽然已经见过昌青了，但能少见一个还是少见一个，万一到时候传进伯父姑姑耳朵里，解释起来很麻烦。
刘曜沉默片刻，道：“给平王妃说一声，请安就不必了，以后有空，让平王世子来宫里吧。”话虽然是对赵得信说，眼神却盯着沈云翘。
赵得信应了诺之后，退了出去。
沈云翘隐约听到甲板外赵得信说话声音，和另一条画舫远去声音，她微微松了口气，再看向刘曜时候，眼神比起刚才热情不少。
她用公筷夹了一块芦笋放进了刘曜碗里，“陛下，吃菜。”
因为刘曜拒绝了平王妃求见，接下来气氛可谓是宾主尽欢。甚至一壶绿蚁酒都喝完了，刘曜还让人再拿了一壶酒来。
沈云翘喝了几杯还是甜甜酒，忽然头越来越昏。她端起手边茶盏想喝口茶，结果茶喝到嘴巴里，甜甜，她忍不住又把“茶”喝光。
刘曜盯着沈云翘，本来等着看她要喝几杯才能发现这酒不是绿蚁酒。结果几杯之后，就见她脸色泛着不正常晕红。
他蹙着眉叫了声沈云翘。
她扭过头，视线落在刘曜声音，声音含糊，“我，我……怎么晕乎乎。”
说完，她看向刚刚送进来绿玉酒壶，晕乎乎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怎么这个酒，一下子那么醉人了。”她刚刚喝了半壶酒，都没什么醉意，这个酒才喝几杯呢，“难道我要不是不醉人绿蚁酒吗？”
她摇摇晃晃地端起酒杯，灌进肚子里，仔细品了品道：“是很甜啊，是绿蚁酒啊。”
说完，她顿时觉得头更晕了，她迷迷糊糊地望着刘曜，眼尾都泛着一层薄红。
刘曜深吸了一口气，这两种酒味道相似，可后者明显要醇厚几分。这小蠢货都喝了这么几杯了，还没分出来吗？
沈云翘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居高临下道：“陛下，你长真好看。”
她眼神直白，然而眼底却泛着潋滟水光。果然是醉了，刘曜起身叫了声赵得信，让他去要一碗醒酒汤来。
然而他话一落下，有道身子猛地扑向了他，刘曜伸手扶住沈云翘腰，刚准备叫她一声，这个时候，沈云翘手忽然落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刘曜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唇，他垂下眸，神色复杂地盯着沈云翘。
沈云翘傻笑了一声，眼睛里水汽迷蒙，她手指先点点他眼睛，接着她手往下，碰了碰他鼻子，夸他眼睛鼻子好看。
最后她嫩白指腹落在他唇上，琥珀色杏眸里是他唇形状，她用手去描绘了下，她带着醉意感慨，“你怎么，怎么……这么好看啊。”
刘曜双手掐住她腰，本来防止她摔倒在地。此时掐住她腰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沈云翘脸颊绯红一片，像枝头熟透了水蜜桃，一戳就能破出香甜汁水来。
刘曜呼吸沉了些，他压低了声音道：“那谁比我更好看？”
沈云翘眉头紧紧拧起，俄顷，她重重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就是最好看。”她顿了顿，朦胧眼神落在他唇上，“好看我都想……”
刘曜语气带着疑惑：“你都想什么……”
沈云翘傻笑了一声，十分直白地说：“想亲一下。”
沈云翘话落下，似乎要把念头变为现实，踮起脚尖，好像真要亲刘曜一下。刘曜身体一怔，然而下一瞬，沈云翘身体发软，头顺着他脖颈滑下去，埋在他胸口。
刘曜懵了懵，片刻后，他低头叫了声沈云翘。
沈云翘似乎已经水睡熟，闻言，头还在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
刘曜打横抱起他，脚踢开膳厅后面厢房房门，将沈云翘放在软榻上。
沈云翘今日是淡紫色对襟襦裙，本来就露出白皙锁骨，此刻醉酒，白皙皮肤上泛着一曾淡淡绯色。视线上挪，她脸更是娇艳欲滴，像是四五月熟透了芍药花。
刘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胸口忽然有些发痒，他轻笑一声，低头对她道：“沈云翘，我今日可以满足你愿望。”
他目光落在了沈云翘唇瓣上，她唇瓣本来就是花瓣形，因为醉酒，色泽饱满，像是七月清晨吸抱了露珠花朵。
他轻轻一碰，然后就想离开，但不知沈云翘这时想到什么，忽然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
刘曜撤离动作僵住了，他望着沈云翘近在咫尺脸，她双眸紧闭，神色天真，毫不设防，此时乖乖地躺在榻上，完全可以让一个男人随心所欲，刘曜眸色陡然变幽暗。
沈云翘醒来时候，只觉得脑袋有些痛，她睁开眼，这时发现环境陌生，她猛地清醒过来。
刘曜站在床边，听到动静，扭过头来问：“醒了？”
沈云翘从软榻上起身，疑惑地看了周围一圈，“这是在哪儿？”
“画舫包厢里。”刘曜道。
“我怎么在这儿？”
刘曜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喝醉了。”
沈云翘记忆顿时回摆，她想起她晕晕乎乎场景，她恍然大悟，又忍不住问刘曜，“最后上是什么酒啊？”
“新蚁。”
新蚁？名字没听说过，不过和绿蚁挺像，味道也像，就是酒劲太大了，沈云翘捶了捶还有发胀脑袋，这个时候，沈云翘忽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
酉时，那就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黑，回家时间是够，沈云翘松了口气。
刘曜声音再度响起，“沈云翘，你知道你今日醉酒之后做了什么吗？”
随着声音响起，刘曜一步一步从窗边走到了沈云翘榻前，他眼睫垂下，眼神落在她身上。
“做了什么？”沈云翘表情茫然。
刘曜盯着她，见她神色迷茫，什么都不知道，刘曜勾了下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强亲了我。”
什么？沈云翘惊愕地瞪大了眼。
“还不只一次。”刘曜咬字极其清晰，清晰沈云翘身体退了半步，小腿顶在美人榻边沿。
沈云翘定了定神，迎上了刘曜那双神秘诡艳凤眸，道：“我醉了，你想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怎么泼脏水，我才不能相信你话。”
语气稍顿，沈云翘扫视了刘曜颀长身形，“而且你比我力气大那么多，一只手就把我推开了，我怎么可能强亲你。”
刘曜闻言，伸手碰了碰自己唇瓣。他容貌昳丽，手指洁白修长，当玉石一般指腹压在他薄艳唇瓣上，尤其此时他眼神还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顿时间，沈云翘有种被勾住了感觉。
她心漏了一瞬。
这时刘曜叹气道：“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沈云翘伸手推开他，“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府了。”
她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刘曜看着她背影，轻笑一声后，舔了舔自己唇瓣，眼神突然更加幽暗。
沈云翘是租马车来，刘曜送她回了康远侯府，虽然距离康远侯府还有两条巷子时候就被沈云翘叫停，刘曜也好脾气地吩咐人停下马车，看着沈云翘背影远去。
沈云翘消失在眼底后，刘曜后背靠着厢壁，闭上眼睛，低低地嗅了嗅还带着甜香空气，对着外面人吩咐道：“去妙如春。”
一刻多钟后，马车抵达妙如春医馆。
陆谢春看见刘曜有些怪异，当然了，不是看见他这个人怪异，因为算算时间，他确该来医馆找他施针了。他怪异在刘曜眼角眉梢透露出情绪，他似乎心情很好。
“今天去做什么了？”陆谢春带着他往后面厢房走，一边走，一边管不住他好奇心。
“没做什么。”刘曜道。
陆谢春眯了眯眼，“是不是和沈姑娘有关。”
刘曜扫了他眼：“多管闲事。”
陆谢春顿时更感兴趣了，往常刘曜说这句话时，多是不耐烦嫌弃，今儿似乎透着愉悦。
心里好奇如蚂蚁爬过，刘曜这时推开房门，“施针了。”
好奇心虽然浓，但陆谢春非常有医德，很快全神贯注地施起针来，只是可惜，一刻多钟后，刘曜穿好衣裳离开了。不过陆谢春虽然没从他嘴里得到更多有用消息，但也可以确定和沈姑娘有关。
他近距离靠近他时，从他身上闻到了沈姑娘甜香。
陆谢春心中啧啧两声，这人家沈姑娘身上香气不浓郁，刘曜居然能沾染上，不知道是离人家姑娘有多近。
他好奇地看着刘曜走出医馆背影。
刘曜走出医馆，便是人来人往长街。侍卫驾着马车过来，停在他身侧，刘曜正欲上车，这个时候，一个陌生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初七！”
听到这两个字，刘曜身体倏然绷紧，猛地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一个眉眼深邃，头发略微弯曲人快步向他走来，他身形高大，不像是中原人。他似乎刚刚还有些犹豫，当刘曜脸彻底落入他眼中，中年男子露出一个兴奋笑，他大步上前来，“初七，真是你，没想到能在上京碰到你。”
刘曜眼眸微眯，“你是……”
男人道：“我是莫鲁啊。”
“莫鲁？”刘曜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妄图寻找和男人有关记忆。
男人见他神色有些疑惑，便解释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四年前，我们在漠北见过，你和你夫人来我店里买了珠宝呢。”
“我夫人？”刘曜呼吸加快，双手不由自住地握成拳头。
“就是沈云翘沈姑娘啊。”莫鲁笑道：“虽然当时你们还没成婚，不过沈姑娘说明年就成婚，都过去四年了，沈姑娘现在肯定是你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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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宁寿宫里，她看到了漆盘上，色泽紫红,散发着淡淡药香千年灵芝。不过千年灵芝调配成药得要两日时间,可这意味着，两日之后，姑姑身上病痛能消失大半，长命百岁很难,但多活上十几二十年没问题。
花嬷嬷一脸喜色。
太后靠在床头,喜色中则藏着一抹忧色,“不知陛下为何忽然将千年灵芝送来了。”
花嬷嬷眼神在屋子里环了一圈，见没有外人才道：“许是这次陛下遇了刺,准备积些福德。”
沈云翘见状,也跟着这样说。
太后心里思索了一番,刘曜已然大权在握，康远侯府没有任何可以利用地方,得了灵芝,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也不在多想。
两日后，沈云翘又进宫了一趟,这日是太医调配好药,太后需要服用日子。当然了,只服用一天是不够，得连用上四日。
第一天姑姑服用药后情况不显,可翌日沈云翘再进宫时,姑姑淡白唇瓣上终于浮上一抹红,虽然红很淡，但姑姑说，身体没有往日那般沉重酸痛。
沈云翘登时松了口气，这千年灵芝果然对姑姑身体有效。
黄昏时，离开宁寿宫时候，沈云翘脚步都带着轻松愉悦。
而当她途中遇见刘曜时，更是用了有史以来最灿烂微笑，“臣女参见陛下。”
刘曜今日一件绯红色大袖龙袍，头发以紫玉冠束在脑后，端是俊美过人，眉目如画，看见沈云翘如此一幅神态，他勾了下唇：“沈云翘，你今日心情很好啊？”
沈云翘点了点头，“是啊，得多谢陛下赏赐千年灵芝，让太后娘娘和病体康愈。”
刘曜唔了一声，又问：“还有呢？”
沈玉翘真诚道：“你大恩大德臣女一定会记在心里，没齿难忘。”
刘曜啧啧两声，“朕这么大恩德，你就嘴上谢谢吗？”
沈云翘一愣，眯了眯眼道：“那陛下想要臣女如何报答？”
“如何报答还需要朕这个恩人来思考吗？”刘曜说。
沈云翘斟酌了一番，“那不如臣女请陛下用顿午膳？”
刘曜道：“定好时间地点来宫里告诉朕。”
沈云翘微微一怔，这么容易就打发了，她刚刚只是试探地提了下呢，毕竟民间感激人除了用膳就是送礼了。
“沈云翘，你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请朕吃吧？”刘曜语气变得微妙。
“这怎么可能呢？”沈云翘笑了笑，用特别诚恳语气说，“臣女巴不得多请陛下用几顿膳。”这是真心话，刘曜给了她姑姑千年灵芝，别说一顿饭了，就是一百顿她也愿意请他吃。
沈云翘出宫之后，搜索了一番，最后定下了请刘曜用膳地点。
两日后去皇宫里探望姑姑时候，顺便去乾元宫告诉了他。
三日后，则是沈云翘和他定好日子，她本来在想怎么自然地不要听燕跟着，恰好，这日听燕有些不舒服，她就用去妙如春医馆理由，独自出了府。
出了府之后自己雇了马车，去了翠玉湖边。
翠玉湖是京郊一座湖，正如名字所说，翠玉如洗。正逢夏日，河面上凉风习习，在坐在画舫里赏美景用美食，十分惬意。
沈云翘到了湖边还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缓步而来刘曜。
刘曜今日穿一件靛蓝色阔袖锦袍，袍角绣着流云暗纹。墨发一半用羊脂玉玉冠束起，一半垂在脑后。靛蓝色是清雅沉重颜色，然而被刘曜那如工笔般精致华美眉眼一衬，自带几分惊心动魄琉璃艳色。
长果然是俊美，沈云翘心里感慨一声，向他大步走去。
到刘曜跟前，没等沈云翘开口，刘曜看到了一袭淡紫色对襟襦裙，快步走过来沈云翘，皱了下眉：“你怎么今日还戴着面纱？”
语毕，刘曜伸手去扯她面纱。
沈云翘今日确戴着面纱，淡紫色，蒙着她下半张脸，只漏出那双水汪汪杏眼在外面，见刘曜要扯掉自己面纱，沈云翘后退一步，连忙护住，“不准扯，太阳太大了，我怕把我自己晒黑了。”
刘曜眉梢轻动，“是吗？”
沈云翘道：“当然是了。”她眼睛完成月牙形状，“好了，我们快上船吧。”
沈云翘和刘曜上了画舫，画舫左右两侧都大敞窗户，悬挂竹帘。站在画舫窗边，不用去船板上就能欣赏到翠玉湖两侧秀丽风景。
店家还贴心地配备了鱼食，沈云翘往湖里扔了些，不多时，就有好几尾鲤鱼游过来。
沈云翘对刘曜道：“你看，还可以喂鱼。”说完，沈云翘眼角眉梢都带着兴奋，“等会儿我们用过午膳，还可以要条小舟游湖采莲蓬呢。”这条画舫是中形船只，和小舟截然不同，翠玉湖东边有一块荷叶地，画舫是过不去。
刘曜立在沈云翘身边，沈云翘上了船倒是解了面纱，露出漂亮精致下半张脸。刘曜看着她，闻言挑了下眉，“沈云翘，该不会是你想划船，才把请我用膳地方定在这吧。”
“没有啊。”沈云翘神色真挚，“我是真觉得这儿环境清幽，地方雅致，你肯定会喜欢，才定在这儿呢。”
话落，沈云翘语气软软地问：“你不喜欢吗？”
刘曜伸出手，捏了捏沈云翘脸，“你说我喜欢不喜欢？”
沈云翘顿时连忙叫痛，刘曜这才松开她。
沈云翘揉了揉自己白白嫩嫩脸，正想开腔，忽然瞥到对面画舫窗口站人，她脸色一变，她再看了看，赶紧背对窗户而站。
刘曜疑惑地看着她。
见刘曜半张脸依然对着窗户，沈云翘忙不迭道：“你快过来，不要站在窗边，对面好像是昌青公主。”
沈云翘没想到这么巧，在画舫上吃个饭居然能撞见昌青，也不知道昌青公主刚刚看到她和刘曜没有。
刘曜转过头往对面画舫看去。
沈云翘见他不仅不躲，反而还迎着对面窗户看过去，忙转过去，三两下关上窗户。
刘曜看着沈云翘动嘴，语气不虞，“和我用膳，你很害怕被别人发现吗？”
确定这面几扇窗户都关上了，再也看不到对面画舫，沈云翘这才有心情回答刘曜话，她点点头：“当然了，这传出去不好解释。”
刘曜看了沈云翘一眼，忽然又要伸手去推眼前窗户。
沈云翘心里一急，忙拉住刘曜手腕，将他往酸枝梨木膳桌上扯，“上菜了，我们快些用午膳吧。”
刘曜目光落在沈云翘抓住他手腕上，瞥了她一眼，终究没使劲甩开她，被她半拉半拖地扯到膳桌前。
这些菜都是刚刚沈云翘和刘曜站在窗边赏景时送来，画舫大，厨房就是画舫后面，方便客人随时点膳加菜。
沈云翘坐在凳子上，拿起白玉酒壶，亲自给刘曜倒了杯酒，“先尝尝这个酒吧，这是绿蚁酒，味道甘冽清澈，听说很好喝。”
刘曜定定地看了沈云翘一会儿，方才端起酒杯，轻抿了了两口。
沈云翘见刘曜喝了酒，微微松了口气，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先尝了一口，味道清冽，烈意不浓，回味还带着股甘甜。
好喝酒，她把这杯酒一饮而尽。
见刘曜没动筷子，沈云翘殷勤地拿起筷子，亲手夹了一块鲜嫩火腿，放进他瓷碟中，“你尝尝这个火腿，听说是腌制了三年江南火腿，滋味鲜美。”
沈云翘眼睛弯弯，眼神里充满了希望他赏脸恳切，刘曜咬了一口。
“怎么样？”沈云翘期待地问。
“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刘曜说。
沈云翘自己夹了一片火腿吃，果然味道鲜美，正准备邀请刘曜尝一尝其他菜色，这个时候，夹板外传来一阵骚动声。
沈云翘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声音。
片刻后，守在夹板外赵得到信敲了敲门。
刘曜皱了下眉，让他进来。
赵得信入内，神色恭敬地说：“陛下，昌青公主求见。”
沈云翘刚刚还祈祷是她看错了，对面那个影子不是昌青，然而听到这句话，希望落空。见刘曜正要张唇，沈云翘压低声音说：“不要让她进来。”
刘曜眯眼盯着沈云翘，他忽然明白了沈云翘今日为什么戴着面纱了，敢情她是怕有人撞见他和她一道用膳啊。
刘曜冷声吩咐赵得信，“让她进来。”
赵得信应诺，转身便要出去，请昌青公主入内。
见自己阻止不了昌青公主入内，沈云翘赶紧起身，画舫很大，除了用膳膳厅，后面还有两个小间，供客人休憩，她准备去里面躲一躲。
只是刚走一步，手腕就被人紧紧抓住了：“不准走。”
沈云翘低下头去掰刘曜手指，刘曜力气看似不重，五根手指像是铁皮一样焊在她手腕上，沈云翘声音发急，“你给我松开。”
而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传来清脆吱哑声响。
刘曜对上沈云翘着急眼神，缓缓地松开了桎梏住她手。
然而此时，沈云翘想躲起来不可能了。
昌青公主走了进来。
沈云翘感受到了一道锐利目光射在了她身上。
她抬起眼，便看到容貌俏丽昌青公主。
昌青公主瞅了她眼，眼神便落在了刘曜身上，笑着问道：“皇兄，你怎么会在这儿？”
刘曜笑着看了昌青一眼，问：“朕在哪儿需要和交代吗？”
昌青语气一凝，她微笑道：“当然不用。“
她目光落在沈云翘身上，问道：“沈姑娘怎么也在这儿？”
既然已经被昌青看到了，就没什么好藏了，毕竟沈云翘主要是怕麻烦，而不是怕别人看见。
但解释也没法解释。沈云翘想了想，学着刘曜口气道：“臣女去哪儿，也不必告知公主吧。”
刘曜闻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昌青脸色则有些难看，她眼神愤愤地盯着沈云翘，难不成沈云翘真把他皇兄勾引到手了？
她刚刚站在对面画舫都看到了，她皇兄对沈云翘姿态很是亲密，甚至都上手去捏她脸了，她皇兄何时对人有过这种举动？
想着间，就见刘曜道：“昌青，你退下吧。”
昌青才不想现在就退下呢，她还没打探清楚她皇兄和沈云翘到底是什么关系，“皇兄，我……”
刘曜掀起眼皮，看她目光有些凉。
昌青顿了顿，语气不甘态度却很柔顺，“臣妹告退。”
昌青公主很快就离开了，见她离开，沈云翘盯了刘曜一眼，在她位置坐下，微微侧着身子，自顾自喝酒吃菜，也不吭声。
刘曜见状，主动伸手将她酒杯倒满，“这绿蚁酒味道确不错，你再多喝点。”
细细酒流落入白瓷酒杯里，沈云翘神色有点不开心，声音闷闷，“你为什么要昌青进来。”她都说了不要昌青进来了。
刘曜道放下酒壶，语气平静：“我和你用膳，没有什么见不得人。”
沈云翘不知道刘曜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理他了。
刘曜见她如此，叫了她一声，“沈云翘。”
沈云翘语气恹恹地嗯了一声。
刘曜扯了扯唇角：“你再这样，我就要……”
沈云翘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她忐忑地看着刘曜，“你就要做什么？”
“就要带着你站在窗边，让大家看一圈。”刘曜勾了下唇，语气含笑道，“说不准还能遇见几个认识你我人呢？”
沈云翘：“……”果然是个大坏蛋！
她沉默了瞬，然后殷勤地拎起酒壶，“陛下，臣女给你倒酒。”
刘曜端起她倒酒一饮而尽，刘曜仪态太好，那种好不是循规蹈矩训练出来端正方雅，而是自在随行间惬意慵懒。
他薄唇微张，微绿酒水滑入喉间，酒润湿了他唇，增添几分艳色。他喉结也是美人喉结，突而不锐，精致而不秀。喉结微微滚动，酒入腹中。刘曜直起身将酒杯放在膳桌上，眼神落过来。
凤眸漆黑深邃，宛若无星无月深夜。可深夜寂静幽秘，有太多值得去追寻故事。
沈云翘心跳漏了一拍。
讨厌是讨厌，但这张脸太好看了，看着脸怒气就能淡一些。
“嗯？”见沈云翘没动，刘曜发出一个轻而缓音节。
沈云翘回神，给刘曜再倒了一杯酒，“再喝点。”
刚把酒倒满，侯在夹板外赵得信又敲了敲门，刘曜蹙眉让他进来，赵得信进来后道：“陛下，平王妃说刚刚看到了你，想要来给陛下请个安。”平王妃是陛下长辈，论起辈分，刘曜可称呼她为一声婶娘。
沈云翘拎着酒壶一愣，平王妃？怎么还有个平王妃？今儿到底有多少皇亲国戚在翠玉湖上撞见了刘曜。
她看向刘曜。
刘曜也看向她。
沈云翘再度露出祈求神色，“不要见。”虽然已经见过昌青了，但能少见一个还是少见一个，万一到时候传进伯父姑姑耳朵里，解释起来很麻烦。
刘曜沉默片刻，道：“给平王妃说一声，请安就不必了，以后有空，让平王世子来宫里吧。”话虽然是对赵得信说，眼神却盯着沈云翘。
赵得信应了诺之后，退了出去。
沈云翘隐约听到甲板外赵得信说话声音，和另一条画舫远去声音，她微微松了口气，再看向刘曜时候，眼神比起刚才热情不少。
她用公筷夹了一块芦笋放进了刘曜碗里，“陛下，吃菜。”
因为刘曜拒绝了平王妃求见，接下来气氛可谓是宾主尽欢。甚至一壶绿蚁酒都喝完了，刘曜还让人再拿了一壶酒来。
沈云翘喝了几杯还是甜甜酒，忽然头越来越昏。她端起手边茶盏想喝口茶，结果茶喝到嘴巴里，甜甜，她忍不住又把“茶”喝光。
刘曜盯着沈云翘，本来等着看她要喝几杯才能发现这酒不是绿蚁酒。结果几杯之后，就见她脸色泛着不正常晕红。
他蹙着眉叫了声沈云翘。
她扭过头，视线落在刘曜声音，声音含糊，“我，我……怎么晕乎乎。”
说完，她看向刚刚送进来绿玉酒壶，晕乎乎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怎么这个酒，一下子那么醉人了。”她刚刚喝了半壶酒，都没什么醉意，这个酒才喝几杯呢，“难道我要不是不醉人绿蚁酒吗？”
她摇摇晃晃地端起酒杯，灌进肚子里，仔细品了品道：“是很甜啊，是绿蚁酒啊。”
说完，她顿时觉得头更晕了，她迷迷糊糊地望着刘曜，眼尾都泛着一层薄红。
刘曜深吸了一口气，这两种酒味道相似，可后者明显要醇厚几分。这小蠢货都喝了这么几杯了，还没分出来吗？
沈云翘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眼神迷蒙地看着她，居高临下道：“陛下，你长真好看。”
她眼神直白，然而眼底却泛着潋滟水光。果然是醉了，刘曜起身叫了声赵得信，让他去要一碗醒酒汤来。
然而他话一落下，有道身子猛地扑向了他，刘曜伸手扶住沈云翘腰，刚准备叫她一声，这个时候，沈云翘手忽然落在他脸上，轻轻地摸了摸。
刘曜身体不受控制地僵了唇，他垂下眸，神色复杂地盯着沈云翘。
沈云翘傻笑了一声，眼睛里水汽迷蒙，她手指先点点他眼睛，接着她手往下，碰了碰他鼻子，夸他眼睛鼻子好看。
最后她嫩白指腹落在他唇上，琥珀色杏眸里是他唇形状，她用手去描绘了下，她带着醉意感慨，“你怎么，怎么……这么好看啊。”
刘曜双手掐住她腰，本来防止她摔倒在地。此时掐住她腰力道不由得重了几分，沈云翘脸颊绯红一片，像枝头熟透了水蜜桃，一戳就能破出香甜汁水来。
刘曜呼吸沉了些，他压低了声音道：“那谁比我更好看？”
沈云翘眉头紧紧拧起，俄顷，她重重地摇了摇头，“没有，你就是最好看。”她顿了顿，朦胧眼神落在他唇上，“好看我都想……”
刘曜语气带着疑惑：“你都想什么……”
沈云翘傻笑了一声，十分直白地说：“想亲一下。”
沈云翘话落下，似乎要把念头变为现实，踮起脚尖，好像真要亲刘曜一下。刘曜身体一怔，然而下一瞬，沈云翘身体发软，头顺着他脖颈滑下去，埋在他胸口。
刘曜懵了懵，片刻后，他低头叫了声沈云翘。
沈云翘似乎已经水睡熟，闻言，头还在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
刘曜打横抱起他，脚踢开膳厅后面厢房房门，将沈云翘放在软榻上。
沈云翘今日是淡紫色对襟襦裙，本来就露出白皙锁骨，此刻醉酒，白皙皮肤上泛着一曾淡淡绯色。视线上挪，她脸更是娇艳欲滴，像是四五月熟透了芍药花。
刘曜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胸口忽然有些发痒，他轻笑一声，低头对她道：“沈云翘，我今日可以满足你愿望。”
他目光落在了沈云翘唇瓣上，她唇瓣本来就是花瓣形，因为醉酒，色泽饱满，像是七月清晨吸抱了露珠花朵。
他轻轻一碰，然后就想离开，但不知沈云翘这时想到什么，忽然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
刘曜撤离动作僵住了，他望着沈云翘近在咫尺脸，她双眸紧闭，神色天真，毫不设防，此时乖乖地躺在榻上，完全可以让一个男人随心所欲，刘曜眸色陡然变幽暗。
沈云翘醒来时候，只觉得脑袋有些痛，她睁开眼，这时发现环境陌生，她猛地清醒过来。
刘曜站在床边，听到动静，扭过头来问：“醒了？”
沈云翘从软榻上起身，疑惑地看了周围一圈，“这是在哪儿？”
“画舫包厢里。”刘曜道。
“我怎么在这儿？”
刘曜抬眸看了她一眼，“你喝醉了。”
沈云翘记忆顿时回摆，她想起她晕晕乎乎场景，她恍然大悟，又忍不住问刘曜，“最后上是什么酒啊？”
“新蚁。”
新蚁？名字没听说过，不过和绿蚁挺像，味道也像，就是酒劲太大了，沈云翘捶了捶还有发胀脑袋，这个时候，沈云翘忽然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到酉时了。”
酉时，那就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天才会黑，回家时间是够，沈云翘松了口气。
刘曜声音再度响起，“沈云翘，你知道你今日醉酒之后做了什么吗？”
随着声音响起，刘曜一步一步从窗边走到了沈云翘榻前，他眼睫垂下，眼神落在她身上。
“做了什么？”沈云翘表情茫然。
刘曜盯着她，见她神色迷茫，什么都不知道，刘曜勾了下唇，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强亲了我。”
什么？沈云翘惊愕地瞪大了眼。
“还不只一次。”刘曜咬字极其清晰，清晰沈云翘身体退了半步，小腿顶在美人榻边沿。
沈云翘定了定神，迎上了刘曜那双神秘诡艳凤眸，道：“我醉了，你想怎么往我身上泼脏水就怎么泼脏水，我才不能相信你话。”
语气稍顿，沈云翘扫视了刘曜颀长身形，“而且你比我力气大那么多，一只手就把我推开了，我怎么可能强亲你。”
刘曜闻言，伸手碰了碰自己唇瓣。他容貌昳丽，手指洁白修长，当玉石一般指腹压在他薄艳唇瓣上，尤其此时他眼神还直直地落在她身上，顿时间，沈云翘有种被勾住了感觉。
她心漏了一瞬。
这时刘曜叹气道：“行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沈云翘伸手推开他，“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府了。”
她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刘曜看着她背影，轻笑一声后，舔了舔自己唇瓣，眼神突然更加幽暗。
沈云翘是租马车来，刘曜送她回了康远侯府，虽然距离康远侯府还有两条巷子时候就被沈云翘叫停，刘曜也好脾气地吩咐人停下马车，看着沈云翘背影远去。
沈云翘消失在眼底后，刘曜后背靠着厢壁，闭上眼睛，低低地嗅了嗅还带着甜香空气，对着外面人吩咐道：“去妙如春。”
一刻多钟后，马车抵达妙如春医馆。
陆谢春看见刘曜有些怪异，当然了，不是看见他这个人怪异，因为算算时间，他确该来医馆找他施针了。他怪异在刘曜眼角眉梢透露出情绪，他似乎心情很好。
“今天去做什么了？”陆谢春带着他往后面厢房走，一边走，一边管不住他好奇心。
“没做什么。”刘曜道。
陆谢春眯了眯眼，“是不是和沈姑娘有关。”
刘曜扫了他眼：“多管闲事。”
陆谢春顿时更感兴趣了，往常刘曜说这句话时，多是不耐烦嫌弃，今儿似乎透着愉悦。
心里好奇如蚂蚁爬过，刘曜这时推开房门，“施针了。”
好奇心虽然浓，但陆谢春非常有医德，很快全神贯注地施起针来，只是可惜，一刻多钟后，刘曜穿好衣裳离开了。不过陆谢春虽然没从他嘴里得到更多有用消息，但也可以确定和沈姑娘有关。
他近距离靠近他时，从他身上闻到了沈姑娘甜香。
陆谢春心中啧啧两声，这人家沈姑娘身上香气不浓郁，刘曜居然能沾染上，不知道是离人家姑娘有多近。
他好奇地看着刘曜走出医馆背影。
刘曜走出医馆，便是人来人往长街。侍卫驾着马车过来，停在他身侧，刘曜正欲上车，这个时候，一个陌生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来，“初七！”
听到这两个字，刘曜身体倏然绷紧，猛地向声音来源处看去。
一个眉眼深邃，头发略微弯曲人快步向他走来，他身形高大，不像是中原人。他似乎刚刚还有些犹豫，当刘曜脸彻底落入他眼中，中年男子露出一个兴奋笑，他大步上前来，“初七，真是你，没想到能在上京碰到你。”
刘曜眼眸微眯，“你是……”
男人道：“我是莫鲁啊。”
“莫鲁？”刘曜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妄图寻找和男人有关记忆。
男人见他神色有些疑惑，便解释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但四年前，我们在漠北见过，你和你夫人来我店里买了珠宝呢。”
“我夫人？”刘曜呼吸加快，双手不由自住地握成拳头。
“就是沈云翘沈姑娘啊。”莫鲁笑道：“虽然当时你们还没成婚，不过沈姑娘说明年就成婚，都过去四年了，沈姑娘现在肯定是你夫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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