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第五十六章·兄弟_我在青楼改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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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兄弟

  第56章

  “你们两个杵在门口做什么?可是王姑娘有什么事?”

  蒋存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打断了周行纷乱的思绪。

  “没事,人已走了。”在少女开口前,他先一步道,“你有事要瞒着我们。”

  语调中是十拿九稳的确定。

  刘拂微愣,收回了叮嘱他不要乱讲的话。

  “你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他们。”周行的语速极快,声音极低,“我的为人,你该信得过。”

  不待刘拂回答,周行又道:“你若不信,我可指天盟——”

  “不必。”

  周行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一直没有移开丝毫视线的他,就这么看着一张明媚多姿的笑脸从眼前滑过。

  刘拂抬手推开另一扇门,边往屋内走,边向周行道:“我信你。”

  除了口利不会看人脸色十足讨人嫌外,周三公子处事不行,但为人上却没什么缺点。

  等她重新抚平裙摆落座后,才发现周行没有跟过来。

  刘拂回眸,冲周行一笑:“三哥,快带上门。”

  楼下的喧哗,立时被阻挡在门外。

  蒋存将手搭在周行肩头,疑惑道:“阿行,你去透气,怎透得面红耳赤?”

  “浑说什么。”周行一把打开他的手,“不求你这武夫能在做学问前焚香净手,好赖也坐得端正些。”

  收回被拍红的左手,蒋存慌忙坐好,挑眉怒视周行:“小爷站如松坐如钟,十几年练出来的板正,用得着你多舌?”

  他只顾着偷瞧刘拂的神情,因而疏忽了方奇然微黯的目光,和周行脸上似有若无的哂笑。

  “谁不知道蒋少将军是自幼连成的童子功,不必再重申了。”周行翻开案上的纸张,“刚才阿拂说到哪了?”

  所有人都脸上都平静非常,仅有谢显一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在蒋存瞪视下收声的谢显摸了摸鼻子,干笑道:“由兴而立而成,乃学所之功,阿拂方才说到这儿啦。”他说着说着又想起刘拂方才被打断的原因,“阿拂,王姑娘来找你可是有什么要事?你要是有事忙,咱们可以明日再讨论的。”

  刘拂似笑非笑望着他,轻轻吐出三个字:“想得美。”

  她将目光移向方奇然,点了点头后又转向徐思年:“这篇《泰伯第八》兴于诗一题,四位先生有志一同,点了同一篇文为最佳。”

  正埋头看先生红批的谢显呆了呆:“四位?”

  其余三人第一次对谢显的心直口快投去赞赏的目光,就连最是老成的方奇然也端起茶盏,掩饰住自己的好奇。

  刘拂点头:“宋院长,大小宋先生……还有,刘先生我。”

  “噗……”一口白水喷了满地。

  卷起答卷敲了敲桌子,刘拂正色道:“时下天干水少,大哥如此浪费实在不该,就乏你替饶翠楼的姑娘们去施一天粮好了。”

  从近了五月后,日头渐烈,让楼中白皮净肉的小姑娘们去外面操劳,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女孩儿家家,就算没有悦己者,晒黑了还是不好的。

  自觉很是体贴的刘拂含笑望向每一个人。

  “最佳的这篇,出自松风兄之手……”

  她款款而谈,依次将五人笔下问题道出,稍加点播便能将师长们简略的批注印进人心。

  不过小半个时辰,就结束了三道命题,十五篇文章。

  看着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几人,刘拂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由他们的表现就可以看出,她虽两年未再执教,但当年教导小太子时的本事还是没有落下的。

  就算面前五人再如何天资出众,此时也不过是未及弱冠的少年。

  她就算晚生了几十年,也是堂堂大延状元,教导这几个秀才还是绰绰有余。

  刘拂清了清嗓子,笑道:“那么下一题,便是《智者乐水》”

  借着山水二物,刘拂又在其余四人身上各挑出两处大错,逼着他们应承下来,来日替饶翠楼的姑娘们施粥三日。

  秋闱在即,日日闷在书本中,对身心都极为不好。

  看着五位簪缨之家倜傥公子全都一脸颓丧,刘拂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且振振精神,不然一会儿回去,路上不知要传出多少闲话。”

  她本是与旧日同僚开惯了玩笑,是以直到将这段话脱口而出后才反应过来,以他们六人彼此的身份,很是不该。

  此时反口已来不及,难得出错的刘拂极夸张的叹了口气,在他们因此言露出尴尬神色前,补救道:“待五日后休沐,小妹亲手与各位兄长置办一桌佳肴,补补近日的亏损。”

  这话越说,味道越奇怪了。

  第一次意识到性别的差异,刘拂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最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那个头一个开口,却只是轻声道了声“好”。

  站在房门前送五人下楼时,刘拂感到自己被周行意有所指的目光深深望了一眼,她轻叹口气,向对方挥了挥手。

  果不其然,到得夜半时分,刘拂就听到临着后院的那扇窗户被人敲响了。

  幸亏她早有预备,将陈小晚哄去骄儿那里睡,不然只怕要麻烦的很。

  刘拂起身披了件薄衫,走至窗边放人进来。

  “周公子,你就如此视宵禁如无物么?”

  正在低头拍着身上灰尘的周行闻言一笑:“宵禁这玩意儿,本就是给不得不守规矩的人设的。在京中我是这类人,在金陵却不是了。”

  以祁国公府嫡孙的身份,周行确实可在他家乡金陵横着走。

  刘拂白他一眼,在桌旁坐下:“周公子夜访,不知有何要事?”

  周行微愣:“你白日里说的话,莫不是要抵赖?”他似是有些发急,白玉似的脸上憋出一抹红来,大步走到桌前,沉声道,“你可是指天盟誓过的!”

  “指天盟誓的是你,且只盟了一半。”

  周行愈发急了:“你莫不是还不信我!”

  刘拂轻叹口气:“我自是对三哥你再无疑虑的,只是实在不知要说什么。”

  “你之前与望日骄……”周行突然哑了声音,事到如今,他自然知晓自己是被忽悠了。

  捉贼捉赃,捉奸……呸!

  他没能在最初将事情掀出来,眼下已过了半日,刘拂自然有恃无恐,想出了许多应对那四人的法子。

  阿拂处事一向爽利,上次不声不响闹得大事,还是将不明底里的一众人直接请至饶翠楼明了她的身份。

  此时当面耍赖,可见事情要比上回大上许多。

  来不及生气,周行心中越发急躁,他又进一步,紧紧拉着刘拂手腕:“到底是有何大事,竟让你如此相瞒?!”

  只恨如今身在金陵,人脉具无,身边连个能打探事情的得用人都没有。

  周行气红了一张俊脸,反倒是撒了手。

  他整整衣衫,就要往门外去。

  “三哥,你做什么?”刘拂看他动作,就知人又犯了轴。

  “去寻春妈妈,给你赎身!”

  刘拂忙拦住了他:“赎身之事,我已有了万全的打算。”

  周行脑中“嗡”得一响,乱上加乱:“你……你说什么?”

  “赎身之事,我已有了万全的打算。”

  “是谁?”

  被周行前言不搭后语的问话问的莫名其妙,刘拂奇道:“什么?”

  “你……你拒了望日骄提议,拒了我……那是准备让谁带你走?”

  周行强自压抑了心中的慌乱怒火和委屈,一字一顿,问的极慢。

  “谁也没有。”见周行面色不对,刘拂忙将人拉至桌旁,倒了杯半温的白水与他,“三哥可是半夜疾来着着风了?脸上怎得一丝血色都无?”

  紧握着被塞进手里的瓷杯,周行完全顾不上自己的面色,只定定望着面前衣衫单薄的少女。

  他出身显赫,天资出众,从不曾尝试过失败的感受。

  唯独这生平第一次动心,就栽了个大跟头。

  便是自负如周行,到了此时已再难否认,他的心上人不止对他没有丝毫旁的情绪,甚至从未看清过自己的心意。

  深夜来访,是他心急唐突;而她毫不避讳,明显是真当自己是“兄弟”。

  “三哥?”

  周行第一次觉得,这个往日听来亲密非常的称呼如此刺耳:“我无事。”他轻轻将瓷杯放回桌上,未发出丝毫声响,“不论你要做什么,只要你明白告诉我,我就不会拦你。”

  他回头望了眼半开窗扉外明亮的月亮,又转回视线望着刘拂。

  月光下,披着书生长衫的少女静静立在那里,三千青丝披拂于背后,因着刚刚睡醒而面颊微红。

  粉面桃腮配着潇洒不羁,似是将才名满金陵的刘小公子云浮与艳名满秦淮的国色姑娘碧烟恰到好处地融合起来,让人忍不住着迷。

  心中烦躁非常的周行渐渐平静下来。

  因着初识时是以兄弟相交,她拗不过这个弯来仍将自己当做好友也无妨,早晚有一日,她能发现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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